名家丨林裕森：超完美坏年份

　　2013年对波尔多而言，是一个不折不扣饱受风雨摧折的坏年份。许多酒庄在这一年损失惨重，甚至放弃酿酒；然而也有一部分酒庄酿出了优雅均衡的美味。这会是波尔多的新起点吗？还是只是一个仅限于超完美坏年份才有的意外风味呢？

 

 

　　今年，罗伯特·帕克（Robert Parker）和杰西斯·罗宾逊（Jancis Robinson）两位最具影响力的酒评家连袂缺席了波尔多（Bordeaux）2013新酒发布会，我却还是认真地花了一个多星期品尝400多款这个自1984年以来条件最糟的坏年份。但我品尝到的，却是睽违许久，有如勃艮第（Bourgogne）黑品乐（Pinot Noir）般优雅均衡的美味波尔多。

 

　　2013年我在波尔多待了7个月，在我看来，这一年真像是一部完美的灾难片。至少，对产红葡萄酒的酒庄是如此。“波尔多的好年份该有的5项条件，2013年一项也没有 。”波尔多大学葡萄酒中心教授丹尼斯（Denis Dubourdieu）为这个让葡萄农惊心动魄的艰难年份下了结论。 

 

　　一整个冬天见不到几天太阳，湿冷漫长的冬季还一直延续到春天，发芽晚了近3周，开花季遇上暴雨，葡萄严重落果。特别热的夏季形成巨型冰雹灾害，摧毁了1.2万公顷的波尔多葡萄园。9月接连出现暴雨与高温，葡萄园成为霉菌温床。担心葡萄烂掉，大部分酒庄被迫提前两周采收，一些未及采的酒庄只能看着整园的葡萄在一夜间长霉腐烂，即使搬出最先进的光谱仪选果机也一样无计可施。

 

　　一些名庄，如凯歌酒庄（Château Hosana）或君豪酒庄（Château Quinault L’Enclos），索性完全放弃停产，而里鹏酒庄（Château Le Pin）、拉拉贡酒庄（Château La Lagune）和迪拿酒庄（Domaine de L’A）也因调不出符合期待的样品在新酒品尝会缺席。但也许因为这一年真的太艰困了，即使连在坏年份都酿出浓厚红酒的酿酒名师也不得不向自然低头，毕竟葡萄酒业终究还是“看天吃饭”的农产加工业。金钟庄（Château Angelus）只勉强地酿出柔和顺口的浅淡红酒；白马庄（Château Cheval Blanc）更是显得温柔淡雅；而其不服输的邻居Château La Dominique耗尽努力，也只能在酒中徒留粗犷干瘦的丑恶单宁。

 

　　虽然有许多媒体与酒评家认为2013年的玛歌村（Margaux）酒质单薄，是左岸中较差的。但也许在这一年，玛歌村才真正显露了盛传的优雅之名。特别是宝玛酒庄（Château Palmer），近十年来常转为深厚强健的酒风，在2013年则重现了过去的精巧，连酒庄总管托马·铎如（Thomas Duroux）都说这是一个怀旧的年份。确实，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，波尔多追求深厚饱满而忘记均衡优雅才是其特长。

 

　　但除了重现旧时风味，2013年份还能为酒迷渐失的波尔多带来什么样重燃热情的惊喜呢？遭受严重冰雹灾害的Clos Puy Arnaud勉强地用灾后剩余的小量葡萄酿成有着奔放果香，酒体淡薄却轻盈曼妙的可口风味，出乎意料的迷人酒风引来许多侍酒师的赞赏，让庄主蒂埃里·瓦莱塔（Thierry Valette）开始认真思考是否该是改变的时候。同样采用生物动力法的Clos du Jaugueyron也在玛歌村酿出香气奇幻，仿佛要翻飞起来的轻巧质地。

 

　　不只是这些个性小庄，即使是波亚克村（Pauillac）内的拉图（Château Latour）和庞特卡奈酒庄（Château Pontet-Canet），圣埃斯塔菲村（St. Estephe）的玫瑰酒庄（Château Montrose）和拉风·罗歇（Château Lafond Rochet）等列级名庄，也都酿出了近似的风格。这会是波尔多的新起点吗？还是只是一个仅限于超完美坏年份才有的意外风味呢？